一瞬間,沈夫人濃粧艷抹的老臉生硬地擠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江溪月用余光瞥見了門口的人,冷著臉鬆開了沈夫人的手。
“阿珩。”沈夫人討好地笑問,“你怎麼有空來了?”
沈珩沒立刻回她,在幾位下屬的簇擁下款款進屋,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,發出幾道沉悶的聲響。
客廳的空氣像是瞬間被抽幹了,就連一向飛揚跋扈的沈月柔都低著頭,不敢弄出絲毫動靜。
沈珩的氣場向來森寒,此刻他又冷著臉,看起來心情很差。
沈夫人呼吸一滯,心臟緊緊地揪了起來。
他坐到沙發上,漫不經心地抬眸。
“怎麼回事?”
江溪月臉上的紅痕腫了一大圈,沈珩看在眼裏,眸底灑下一層陰翳。
“兒媳婦不懂事,我教育了幾句。”沈夫人忙不迭地解釋。
“噢?”
沈珩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,看似並未上心。
沈夫人一口氣沒松完,他的語氣便凜冽了幾分。
“沈以晨不在?”
“三叔,我哥談生意的時候喝醉了。”沈月柔邀功似的開口,“現在正在房間裏休息。”
“喝醉了?”
沈珩冷笑,臉色冰得能結霜。
完了。
沈夫人笑容一僵,立刻使喚傭人。
“快去把少爺喊過來。”
她正憋著一肚子屈辱和火氣無處發泄,目光觸及旁邊的江溪月,沈夫人當即臉色一橫:
“你還在這裡杵著幹什麼,還不快滾出去!”
“知道了。”
江溪月忍著後腰的疼痛,滿不在乎地往外走去。
“不用。”沈珩緩緩出聲。
“阿珩,既然是沈家內部的私事,外人在場不太好吧?”
“不是説她是沈以晨的未婚妻?”
聽見沈珩正兒八經地説出這句話,江溪月的心臟狠狠一顫。
“是……”沈夫人的臉色比吃了蒼蠅還難看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不算外人。”
沈珩微揚下頜,隨口招呼一聲:
“坐吧。”
江溪月在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,保持著客氣的疏離:
“謝謝三叔。”
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,她似乎聽見了沈珩的輕笑?
沒過多久,沈以晨便急匆匆地趕過來了,清醒得不得了。
整個沈家除了沈老爺子,沈以晨最怕的就是這位三叔。
畢竟沈珩的行事作風有多狠辣,他是親眼見證過的。
“三叔,您找我……”
他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出聲,在沈珩面前抖得像個篩糠。
江溪月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。
上不了臺面的廢物。
沈珩點了一根煙夾在手上,晾了他半根煙的時間。
“我記得派你去A城分公司,是讓你去談合同。”
“是。”
“嗯,看來你知道?”
沈珩點點頭,嘴角噙著冷笑。
江溪月在旁邊看著,脊背莫名發寒。
“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,要你有什麼用?”
沈珩嘆了口氣,突然面露戾色,一腳踹向茶几。
精貴的茶盞劈裏啪啦地碎了一地,沈月柔嚇得身形一抖,咬緊嘴唇,欲哭又止。
沈以晨面如土色,頭低得能埋進地裏。
“我的耐心有限,沒工夫陪你玩過家家。”
“是,三叔。”
“從今以後,她會在新科幫你。”
沈珩目不斜視地抬手指了指江溪月,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:
“沈以晨,如果你依舊沒有半點長進……”
“請三叔放心,我一定加倍努力,不會再有下次!”
“那好。”
沈珩冷著臉起身,從始至終都沒看江溪月一眼。
這是唱哪出?
江溪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現場的動靜,沈氏母子三人全都心懷鬼胎,看樣子很不服氣。
沈珩剛離開,沈以晨便迫不及待地攥住了她的手腕,咬牙切齒地逼問:
“你為什麼會和三叔扯上關係?!”
江溪月處變不驚地垂眸,聲線清冷:
“我和三叔不熟。”
“不熟?”沈以晨危險地瞇眼,“那他怎麼會讓你進新科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江溪月莞爾輕笑,“也許是爺爺的意思。”
本要發作的沈以晨突然話意一哽,最終臉色青紫地甩開了她的手。
爺爺……這就難怪了。
沈珩不就是仗著爺爺偏愛幾分,就敢目中無人地在沈家作威作福。
竟然還故意當著江溪月的面羞辱他,這不就是存心要他難堪嗎!
該死,真是該死!
沈以晨發瘋似的奪門而出,沈月柔又在一旁哭哭啼啼。
沈夫人氣不打一處來,但是又不敢再和江溪月起衝突,只能硬生生咽下這口惡氣。
“我怎麼生出了你們這幫不中用的東西!”
她怒喝一聲,甩手走了。
眼看這出好戲慘澹收尾,江溪月清澈的星眸中,染著一道明媚的笑意。
她打算回公寓換身衣服,剛走到路口,周林的車便停在了面前。
“江小姐,沈先生讓我送您去悅恒灣。”
江溪月沒有拒絕,乖乖上車。
沒過多久,她便獨自一人進入了別墅。
這裡雖然裝飾得很豪華,但卻沒有一個傭人。
沈珩正坐在沙發上品著紅酒,無框眼鏡安分地架在鼻樑上,似乎將他的冷戾濾去不少。
“三叔。”她喊得一絲不茍。
“過來。”
沈珩頭也不抬地出聲,修長的手指還停在書頁上。
江溪月身上還染著酒漬,她不敢離沈珩太近,走了兩步就停下了。
果然,沈珩很快就皺著眉頭抬眸,眼中的嫌惡不加掩飾。
“這種垃圾還穿著幹什麼,你是有什麼特殊癖好?”
江溪月尷尬得耳根泛紅,窘迫地道歉:
“抱歉三叔,我會把它洗乾淨的……”
“脫了。”
他的耐心似乎快要見底。
江溪月怕他生氣,立刻動作麻利地脫下了外套,然後一言不發地杵在他面前。
沈珩嘆了口氣,似乎想説什麼。
但見她腫著張臉,明明很狼狽卻又很倔強的模樣,他瞬間又什麼氣都沒了。
沈珩扯過江溪月手中的外套丟出門外,不由分説地將她打橫抱起往樓上走。
“剛才誰讓你走的?就為了去找沈以晨?”
後腰疼得使不上勁,江溪月擔心自己掉下去,只能慌慌張張地勾住了他的脖頸。
“總不能讓他死在別的女人床上。”她語氣平平地解釋,“麻煩。”
沈珩冷笑:“擔心他,不如擔心你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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